前言

笔者男，性取向女，之前看到「张薇诬告䅁」时非常气愤，初认为武大图书馆事件也是一样的性质，认为肖明瑫是被诬告的。但随着对各方了解的逐步深入，确实觉得该事件的复杂度更高，互联网上的声音也几乎罗生门一般。因此想要尽量查明此事，给出尽量公允的评价。然而由于没有实地走访的条件，一切调查全凭互联网，我尽力查找了各项证据的原始出处，但恐仍力有未逮，望读者海涵，并批评指正。

由于各方面证据放在一起实在太多，且鱼龙混杂，若采用列证据加分析的方式，文章会变得支离破碎、难以卒读。因此，本文将优先保证行文的流畅，各方面证据以超链接或尾注形式挂入。本文将大体基于时间线来一步步解说各方，以图书馆事件发生前后为主要划分依据，每个部分再列子项。依据可信证据（一般源自校方、官方，或可以交叉验证者）撰写的内容用常规字号；依据存疑证据（一般源自互联网私人账号，且多为孤证）撰写或推理的内容用小字号。

图书馆事件发生前

杨景媛

先介绍杨景媛是因为她先成为武大学生。

高考成绩

2017 年，武大在甘肃地区招收的经济学类学生数量很少——理科普通计划 2 人，文科普通计划 2 人，文科国家专项计划 1 人，总共只有 5 人¹。在送给大学同班同学张一琪的 20 岁生日祝福²中，杨景媛透露道：

最开始认识你是在金城的数学课上，好巧！然后发现你在 7 班，让你帮我递小纸条来着（好蠢）

可后来谁能想到咱俩居然去了同一所大学，住对门，现在还在同一个专业~

当时在空间里看到我们俩一个专业真的惊了，因为这个批次全省就招两个，居然就是我俩，所以这么好的缘分要珍惜嘛~

如果入学环节有鬼，根本没有理由专门提，太惹眼了，我更倾向于认为她这样说是觉得和张一琪确实很有缘。于是范围就缩小到了理科普通计划或文科普通计划。

关于杨景媛高考分数的说法不止一个，目前看到最高的分数是 618 分³。根据前百名单，如果杨景媛是理科，则分数不会高于 645；如果杨景媛是文科，则分数不会高于 603⁴。

武大在甘肃的分专业分数线并非查不到，但确实藏得很犄角旮旯⁵。可以看到，文科经济学类分数分别是 610 和 609；理科经济学类分数分别是 617 和 612。大概率理科这两个分数就是杨景媛和张一琪的成绩，也确实不在理科前百的名单内，这是排除法排除下来的唯一可能，则勤同教育给出的 618 分不确，抑或是这个第三方的统计不确。意味着杨景媛和张一琪是兰炼二中的前六名⁶。

另一个能佐证杨景媛理科生身份的，是她使用 python、VS Code 的相关消息⁷。

武大本科

有人谣传杨景媛本科是西北师范大学知行学院的，然后跑去了武汉大学，这不属实。

武大经管学院 2017 年设立的本科专业有经济学类（含经济学基地班、金融工程、国际经济与贸易、财政学、金融学、保险学）、金融学类（数理经济与数理金融试验班）、管理科学与工程类（含物流管理、工程管理）、工商管理类（含工商管理、市场营销、会计学、财务管理、人力资源管理）⁸，杨景媛是武大经济学类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这一点确凿无疑⁹，其高中也曾发布过有关消息¹⁰。而且可以将她锁定到 2017 级经济学类的一班，她在大一时参加了所属学院分团校的课程¹¹、参与了「回访母校，携手成长」专题实践活动¹²（该活动可视为回高中招生宣讲，从 2024 的活动来看是「鼓励学生跨学院、跨年级组队」¹³的），还在大二时担任了学习委员¹⁴，大四时则作为学生代表出席经管学院第二十一次学代会¹⁵。杨景媛在班内的人缘似乎还不错，而且看得出来她对于英俊小伙（比如刘昊然）的喜爱，同学给她的祝福也多和脱单相关¹⁶。此外，她也热心参与社团活动，在武大音乐剧社当过活动主持人¹⁷、做过导赏¹⁸。临近毕业，还介绍了智利离婚法案对家庭内部议价权的影响¹⁹，这篇推文的审核者正是后来她的硕导郭汝飞副教授。

上过大学的人应该知道，大学各级部门都有宣传的需要，这种压力往往来自上级的摊派，可以很切实地展示「我们做了事」的状态。不光是杨景媛所在的本科班级有宣传需要，我当年所在的本科班级也专门弄了一个公众号用来发一些班内活动。像 不太一样的 supergirl 这一条，统观班号发布的其他推文，就可以知道是一组用来展示班内同学的系列推文，并不是专门称颂某个人的信息，更多是一种班内成员的自娱自乐。至于学代会代表，那就更水了，因为大家都知道这种大会往往只是走过场，去投票只是当橡皮图章，报个名就可以参与，没有什么含金量。

所以从上述事实来分析，杨景媛就是一个正常参与校内各种活动的本科生，被各单位按照常规流程正常宣传，没有很特殊的地方。而大学生在本科阶段就开始联系、锁定导师（导师很可能因为给本科生上课而有直接交流的机会），读硕的时候直接入组，这都是很常规的操作，尤其是打定主意要保研的，那更是未雨绸缪、提前布局，所以杨景媛大四时候就已经和郭老师有交流了²⁰。

武大硕士

武汉大学校友事务与发展联络处处长、校友总会秘书长邓小梅²¹公开发表回应称杨景媛为保研的硕士，排名第九²²，2021 级，保研专业为「世界经济」²³。硕士期间的杨景媛通过了法考²⁴、成为了武大档案馆校史馆的讲解员，研二接待了杭州市钱江新城投资集团有限公司高管一行 7 人²⁵，研三为 2023 级新生做宣讲²⁶，又为 2022 级法学生讲解了武大的发展历史²⁷，此时恰逢武大 130 周年校庆²⁸。同年年底，她参加促进科研的活动，并写下了关于如何写出高质量的学术论文的学习体会²⁹。小杨景媛三届的学妹「散装忍冬」发布的推文《被开盒的武大女们》声称杨景媛活泼又热心，群名片叫「封校时免费帮大家缝补衣物」³⁰。

下面我们来看另一位当事人。

肖明瑫

富家子弟

网上流传一篇文章，题目是《让汽车驱动梦想，让梦想助力奋斗，让奋斗成就复兴！——爷爷和二汽的故事》³¹，排版和图片清晰度都挺不错，从文件中的图 18 来看，作者正是肖明瑫本人，爷爷名肖乐夫，是央企东风公司原专务副总经理、原东风汽车集团副董事长³²，其母的微博³³也从侧面证实此事。从照片时间推理，也应是该文荣获了「第四届『燕园杯』中学生历史写作活动」的特等奖³⁴。

通过这篇确实存在的、认真撰写的文章，可以佐证下方聊天记录截图的真实性：

网上流传消息称「爷爷被刺激得心梗去世，家庭差点被搞散了」³⁵，亦有反对方指出肖乐夫 2018 年就已经状态很差，不可能看到网暴消息³⁶。但事实是，肖乐夫 2020 年已经离开医院，在江苏无锡调养，并且也能读报、上网³¹，我们不能排除肖乐夫看到网暴消息的可能性。

肖明瑫的父亲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判决书中对其的称呼为「肖明瑫父亲」³⁷，而非直呼其名，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肖明瑫的母亲徐丹却没有这个待遇。网友已经公开徐丹名下的公司，其名为 武汉永昌隆工贸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可以注意到另一个股东，而且是大股东，名叫肖凡。通过各方信息交叉验证，基本可以确定肖凡就是肖明瑫的父亲。根据今年最新消息，肖凡应是东风商用车总经理³⁸，就是不知道文中的肖凡是不是同名同姓的无关人士。

在良好家境的支持下，肖明瑫堪称小小收藏家，收藏了一些德军勋章、档案、信件、证书等，声称「感觉我家里都可以开个小博物馆了」³⁹。

我们再回到永昌隆这家公司，可以看到其注册的认缴资本高达 1000 万元，实缴资本也有 600 万。600 万是什么概念呢？假设有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月薪有 1 万（这个数值其实已经还可以了），一个月吃穿用度干掉 5000，则干满一年可以攒 6 万，600 万需要他打 100 年的工，干到死。拥有这样一家公司，意味着资产是远远超过 600 万的，不可能家里有 600 万的钱全部投进去，那样风险太大。此外，该公司还配有专职的司机³⁷、与东风有较强关联⁴⁰。肖母强调「我们不是公众人物，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³³这一点，实在是有点高估了普通人的能力。

东风汽车有限公司的地址是湖北省武汉市武汉经济技术开发区东风大道 10 号，这里有一所武汉经济技术开发区人民法院，该法院同时也是审理武大图书馆案件的法院。该法院重视与东风的关系，发布有多篇报道：

• 经开法院司法建议为央企合规运营「把脉开方」
• 知识产权护航百企丨深化司法服务，经开法院走进辖区高新企业开展「回头看」
• 法治护航添动能 司法护企促发展——经开法院赴东风汽车集团共话高质量发展路径
• 提质增效降成本，惠民护企优营商——经开法院召开优化法治化营商环境座谈会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肖凡在东风的影响力具体有多少，也无法证明东风集团对武大图书馆诉讼的审理有影响，我们只能肯定上述信息对于杨景媛来说收益是 ≤0 的，其他都付诸阙如。

高中阶段

目前，我们在互联网上能看到的关于肖明瑫在高中就读期间的消息，全部为负面消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当属 转笔进女厕说）。尽管徐丹强调「高中老师均可证实纯属捏造」³³，但这也只是一家之言，并没有看到高中老师背书的正面信息公开发布。反而是批评、贬低的消息，各种来源、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

在保送资格基本敲定以后，肖明瑫搞了一辆路虎用来练手⁴¹。

我们不妨做个推理，已知肖明瑫家境优渥，高中尚且有如此多的「黑料」公布；那么杨景媛作为千夫所指的所谓「诬陷犯」，竟然没有高中校友指控她的实质性「黑料」流出⁴²，这就很引人深思了。

快乐保送

武汉大学招生办发布的 2022 年外语类保送生招生简章⁴³中明确指出：「新生报到后，将主要从英语考生中根据学生意愿选拔涉外法律人才试验班。」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肖明瑫的专业是「涉外法律」⁴⁴。肖明瑫在武汉大学的保送流程每一步都是有记录的，从备选⁴⁵，到入围⁴⁶，再到决定的公示⁴⁷，都很清楚。同时他还获得了南开大学的保送拟录取资格⁴⁸。

对此，有人表示质疑，指出肖明瑫的保送有违规情况，称他在武汉外国语学校的入学资格存在问题，但缺乏可靠的直接证据⁴⁹。徐丹并未针对这一点回复，只是强调肖明瑫在高中期间的成绩很好⁵⁰。

所以，目前来看，关于肖明瑫是否切实达到获取保送资格水平的问题，我们很难知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写字真的很烂⁵¹，像小学生，不像 985 大学生，和给杨景媛留小字条表示支持的黄淇鑫的字迹形成鲜明对比⁵²。

本科生活

读者可以回忆一下自己的本科生活，多是一辆单车走天下，好一些的弄辆电动车，还往往是收的学长学姐二手车。但肖明瑫不一样，他拥有自己的汽车，车牌「鄂 AD4S76」，是一辆白色的奥迪 Q5⁵³，售价三四十万。他开着这辆车穿行校园，和女生互动⁵⁴，有时还违个停⁵⁵，十分惬意，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谨小慎微、循规蹈矩的小朋友。此外，还有聊天记录揭发他索要女生未洗的军训服⁵⁶。

辅导员刘迪在和杨景媛的沟通中，也透露了一些情况，刘迪「一开始就猜到了」杨景媛说的是谁，还表示「他的行为造成的原因，可能有一些心理层面的东西，因为我大概知道一些他的成长的历程」⁵⁷，同时，刘迪指出，肖明瑫的绩点「挺好的，而且他确实很想保研」⁵⁸。杨景媛打听到肖明瑫「为人确实挺狂的」，刘迪表示认同，说「保送生嘛，觉得自己很厉害，确实有一点」⁵⁹。

家境优渥的肖明瑫，入学之后借助自己的小车撩妹⁵⁴，并且有「比较亲密地贴在一起」的异性朋友⁶⁰，要说这样一个社交熟手是一个面对女生时无缘无故就唯唯诺诺的腼腆男大，实在是有些站不住脚，更别说在没做亏心事的情况下被女生呵斥还选择步步退让了。

图书馆事件发生时

相对而坐

2023 年 7 月 11 日，正值暑假，杨景媛将升研三，肖明瑫将升大二，事发地点为武汉大学文理学部图书馆走廊，具体位置如下图所示：

武大图书馆的预约系统完善而严谨⁶¹，其规定 01:00—22:00 可预约当日座位，22:45—23:50 可预约次日座位，对于预约流程也有流程图介绍，临时看到空座再选座占用也完全可以：

从 18:43 开始播放的监控并没有给出肖明瑫入座的过程，客观来讲，像这样的一张小方桌，确实是只够一个人用的，陌生人挤入桌子，多少是有点冒犯，但如果是关系亲近的两人相约前来，这样一个小桌子反而很合适，可惜肖和杨是陌生人。那么肖明瑫有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坐呢？恐怕是有的（见下图红框），哪怕一开始肖明瑫是迫于无奈找杨景媛拼桌，也完全可以在周遭出现空位后挪走，挤在一起咋摆学习资料呀，和陌生人挤在这么个小桌不会不自在吗？

四合一监控视频（提供监控、采证视频、采证录音、字幕四合一版，以下简称「视频」）中以下情况值得注意：

19:03:56，肖明瑫离座，19:10:50 返回，在此期间，杨景媛大约在 19:09:23 时回首寻觅肖明瑫的踪迹。那么问题来了，判决书说「第一段为 19:04 录制，时长 12 秒；第二段为 19:07 录制，时长 59 秒；第三段为 19:09 录制，时长 46 秒」³⁷，这个时间段肖明瑫都不在座位，这视频是怎么拍到的？这时间点的审核也太儿戏了。而上方视频中给出的 18:55:58 才是真正的第一段视频的时间点，18:58:29 第二段、19:00:07 第三段、19:20:10 第四段、19:50:30 第五段——这符合判决书「时间跨度长达约 1 小时」的描述。

从杨景媛提供的几段肖明瑫掏裤裆的视频来看，除了第四段，肖明瑫的动作确实与自慰不类。他也确实有一些与自慰不符合的情况：① 不是惯用手；② 隔着裤子自慰如果射在裤子里会很难受。但在 19:20:10 第四段 中，肖明瑫的举动确与自慰相类，1 分左右，双腿向中间夹，如果是希望挠到裤裆位置的痒，我认为两腿打开是更舒服的字势。1 分 5 秒左右，肖明瑫出现几轮较高频率撸动＋手暂停并夹腿的行为，随后手基本停止，双腿多次向中间抽动，似在射精，而后，他将手放松展开放在桌沿之下——手因为精液沾湿了少许，因此这个姿势方便风干。1 分 41 秒左右，他将手收了回去，应该是风干得差不多了。

19:36:25 左右，肖明瑫快速向右观察，随后右手持手机在胸前，站起身离开了座位，从手和脸的距离来看，这个位置并不适合刷手机，但如果是利用手机在拍摄，则比较合理。19:36:54，肖明瑫恰好走出监控视野，但 19:36:58 就走回来了。因为杨景媛穿的是吊带裙，如果他确实在起身时拍摄，拍摄目标可能是俯瞰杨景媛胸前区域。（该细节来自友人的观察）

注意上述的两个时间点，再看 20230711 事发当场录音 1 06:25 处，肖明瑫说：「不是，不是，我，我之前做那个事情，我觉得太龌龊。」之后，他就和杨景媛协商，开始写道歉信中「以上删除」以下的部分。和前文不同之处在于，这一段加入了「让姐姐感到恶心」的字样，肖明瑫已知杨景媛对他疑似偷拍事一无所知，则杨景媛必不会对一无所知事「感到恶心」，能让她恶心的只能是除偷拍以外的另一件事。而肖明瑫疑似自慰的行为确实就在疑似偷拍的行为「之前」，因为他觉得龌龊，所以不敢写，所以掩盖性地只承认了「之后」的偷拍。所以「之前」是什么事之前，不可不辩清楚。最后，他只承认「做了下流的事，让姐姐感到恶心」（这里杨景媛也大意，怎么能允许这么模棱两可的说法呢），然后强调「一时冲动」来减轻罪责。（很可惜，这些都是推理，如果要坐实，需要更硬的证据。）

19:49:30 左右，杨景媛拿着杯子离开，19:50:05，肖明瑫快速向右看了一眼，确认无人在意，然后探身用左手去杨景媛的物品区掏了一把（这么小的桌子，自己的物品不可能有需要探身去拿的可能性，可能的目标物有：① 杨景媛的杯盖；② 杨景媛的钥匙串⁶²），19:50:24，肖明瑫又向右观察了一次，与此同时，杨景媛归来。在杨景媛的镜头下，第四秒肖明瑫的左手还在桌上，第七秒就已经在桌下了⁶³。

根据监控视频显示，20:04:30 许，杨景媛起身控告肖明瑫，此后一直站在桌边与肖明瑫对质，肖明瑫 20:04:56 左右就范，坐了下来，随后杨景媛丢了一个本子让他写道歉信。20:27:10 许，杨景媛坐回座位。20:30:10 许，肖明瑫离开图书馆，杨景媛未离开座位。视频 6 分 25 秒指出，双方对质只引起两个人的注意，而两个人不久后又继续忙自己的事，说明在周遭人观察下，双方没有很大冲突，这与肖明瑫在公安的笔录「当时那个女生在图书馆很大声地指责我，要求我写下道歉信」³⁷不符。

20:14:40 许，杨景媛打开手机操作，导致录音中断，双方暂无交流，肖明瑫继续写道歉信，杨景媛发了若干语音消息。20:15:00 许，录音继续。20:23:30 许，录音结束，双方简单交流后，20:25:00 许，杨景媛开始打电话。之后双方又互动了几分钟，20:30:00 左右，肖明瑫背包离开了图书馆。显然，录音 本身是不存在剪辑的，但录音之外双方的交流内容，我们确实无从知晓。

道歉信

肖明瑫决定写道歉信的速度堪称「滑跪」，对质才半分钟，就老老实实坐下来开始写道歉信。前文已经陈明肖明瑫绝非任人摆布之辈的理由，但此处妥协速度之快，令人不得不怀疑他确实相信自己有把柄在杨景媛手上，还两番强调自己「第一次」⁶⁴，但他并未就此放弃，还在试图挣扎。

肖明瑫在书写道歉信时有耍滑头的行为。在写自己名字时，故意漏掉「瑫」字，但被杨景媛发现⁶⁵，于是我们最终看到的版本是顶上一行「肖明瑫」三个字完整，但正文中只有「我肖明」的道歉信。有趣的是，这一情况竟然被徐丹歪曲成了「对外谎称我儿子署名为假名，公然造谣」³³，也许「肖明」确实不是「假名」，而是「没有写完整的真名」？

杨景媛在录音中透露出自己在武大将要第四年，可能是出于隐藏身份的考虑，她警告对方：「只要我想，我朋友圈立马就可以找到你是谁。」⁶⁶前文对她情况的研究也充分说明，参加学校大量活动的杨景媛人脉很广。可能是出于对肖明瑫滑头态度的不信任，她没有透露自己是研二学生的事实。

肖明瑫声称「我爸爸妈妈离异了，我跟我妈妈过」，提到父亲，则称「他都不管我」⁶⁷。但这与后续发生的事实不符，一方面，刘迪明确表示「他确实有一些原生家庭的问题，这个问题明确地跟你讲，他的成长的过程中有一些……他的家庭虽然不是经济问题，但是有一些家庭问题」⁶⁸，另一方面，肖父跑过来处理此事，还想要见杨景媛⁶⁹，不知肖明瑫所理解的「不管」是否不同于大众的认知。

综上所述，我倾向于认为肖明瑫口口声声叫「姐姐」、摆出一副可怜相，是在博取杨的同情，而非真情流露，最终目的，是逃脱责罚，继续潇洒。

图书馆事件发生后

2023 年

暑期沟通

在事发次日和刘迪的沟通过程中，杨景媛其实意识到肖明瑫可能确实偷拍了她，但她「在现场只看了他的普通的相机」，「没有看到别的什么聊天记录」，「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隐藏相册，或者他在微信上给别人拍」⁷⁰，可惜杨景媛后续没有继续深究「偷拍」的点。值得注意的是，在对质开头，肖明瑫就不打自招说「我一定帮你马上删了」⁷¹，不存在的东西删什么呢？而对于肖明瑫的奇怪举动，刘迪也疑惑不解，作出了少许推测：「有没有可能是那种……」「就是习惯性的状态，会有一些心理扭曲或者是……」「可能就是喜欢公众场合，他有一些比较变态的那种人格和心理状态……」⁷²。

之后，双方采用邮件沟通，可以看到杨景媛的邮件格式标准，条理清晰⁷³，刘迪也表示愿意配合转达⁷⁴。然而，由于进入暑假阶段，老师放假，很多流程可能只能进入冻结状态而无法快速推进，更遑论跨部门协作了。

于是时间一转眼就到了新学期开学。

耐心耗尽

暑假后杨景媛和校方仍在拉扯。在这个环节，校方确实有在核实，并且初步认定要断定「性骚扰」是比较困难的⁷⁵，另一重困难是跨部门的沟通和协作（至少牵扯到外国语言文学学院、保卫部、学工部，经济与管理学院可能因为杨景媛的自我匿名而暂未卷入）。校方重视名声，希望将影响控制到最小，因此在双方之间斡旋，试图将当事人聚到一起私下道歉，私了此事⁷⁶。而杨景媛认为自己完全正确，始终坚持自认为非常合理的惩戒要求，丝毫不予退让，哪怕在微信公众号曝光后要承受来自各方的压力也在所不惜。

9 月 21 日，杨景媛发邮件催促了一下刘迪⁷⁷。

10 月 9 日，刘迪告诉杨景媛，肖明瑫的父亲一直希望当面沟通和解决问题，并且表示如果杨景媛有需要，「也可以赔偿」⁷⁸。但是，杨景媛在了解到肖明瑫的家庭背景后，结合对方的行为，表示「因为他再三要求见我，我真的精神上我很害怕的，所以我不可能见他的」⁷⁹。

刘迪也指出，监控视频「有一些面对面说话的这种场景，但是什么细节都看不到」，「相当于保卫部的视频其实提供不了任何的……」；而且「学院不是执法机构」，需要「学校的保卫部，甚至是派出所来认定他确实比如说违法了或者违规了，我们才能依据学生守则」去处理，说白了，就是认为现有证据还不够强硬，希望先有执法部门背书，然后再采取行动，等于是把皮球踢给了保卫部、公安局，但保卫部的办事效率是指望不上的⁸⁰。

然而杨景媛在咨询公安相关人士以后，也获知：「从那个《治安管理处分条例》里面来看，一他没有暴露生殖器，二他没有触碰我的行为，所以他很难从法律上直接定义为猥亵，所以我也把我的底牌给你们亮明了。所以警察那边说这个事情要校方来处理。」等于是警察方也想要校方意见的背书才好给肖明瑫定罪。

在校方层面，杨景媛是绝无可能隐藏自己身份的，只需要查一查监控就能知道杨景媛进出图书馆的时间点，从而获得她出入的记录。但她也许是由于恐惧，过分地重视隐藏身份，和刘迪也没有完全说实话，声称自己是没有导师的本科生⁸¹，事发三个月，刘迪仍然不知道杨景媛具体的身份⁸²。

对于上述情况，我的推测是，一般的学生作弊，以及证据非常清晰明了的错误，学院范围内便能处理。但图书馆事件发生的地点不在学院内，当时的证据又不够直接，院方可能认为这也不是很严重的事情，受害女生何必要匿名呢？所以缺乏调查动力，也不愿意担责，便将皮球踢给保卫部。那保卫部想担责吗？当然也不，只是留个监控记录不难，很配合，但是要查民事甚至刑事案子，总得有个报案人吧？报案不需要信息吗？但刘迪不知道杨景媛的信息，杨景媛也希望刘迪保密，报案人就成了一个空缺的状态，从报案记录来讲可能就不太合规，难以成立，保卫部可能就不愿意为一个信息有缺的报案去彻查，整个事情就僵住了。杨景媛在选择向校方反映的同时，又希望自己完全匿名，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后续发展也证明这个意图给她带来了很多不利。当然这个情况出现的根本原因恐怕还是校方没拿到足够清晰的证据而不愿费劲深究。

10 日，刘迪邮件告知杨景媛⁷⁶，希望她面见肖明瑫父母、党委副书记周翠芳⁸³（也可能是刘涛⁸⁴），然后再行处置。

刘迪确实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她同情杨景媛的遭遇、告知情况，熟悉校内问题处理流程，同时也尊重程序正义，尽力斡旋双方，但因为种种客观存在且校方没有足够动力解决的问题，事件就这么卡在那里了。在杨景媛看来，事实非常清楚，她不明白为什么校方要这个流程那个流程，跟这个讲故事跟那个磋商的，总共是过去三个月，刨去暑假，应该是一个月多一点，她的耐心已经完全消磨殆尽，当晚，她回复了类似最后通牒的邮件⁸⁵。

11 日，杨景媛选择独走，在 17 点⁸⁶发布了著名的推文——《关于我在武汉大学图书馆受到性骚扰这件事情》（需要使用魔法阅读），该文引起轩然大波，武大终于被迫行动起来。在推文中，也许是无意——因为杨景媛明确表示「感谢刘迪刘老师帮忙处理这件事情，在事情的处理过程中尽力考虑了我的感受，安抚了我的情绪」——但刘迪的姓名、邮箱地址仍在截图中被暴露，很难说这不会伤及无辜。

当晚，肖明瑫父母带他前往珞珈山派出所报案。

事件发展到此，是一个重大节点，因为杨景媛已经放弃公权力救济，转而采用自力救济的方式。她在底牌尽出的情况下也未能达到预期战果，对于一个性子软一些的女生，她可能就放弃了，觉得自己努力过了，这个事情推不动也不是自己的错，会考虑下一次将证据再弄完整、准确一些。可能因为是西北人的性子，杨景媛比较犟，心里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因此坚持要继续对抗。

痛下处分

当天，武汉大学快速响应，党委学生工作部发布「情况说明」⁸⁷，表示关注到此事。13 日，发布「处理通报」⁸⁸，给予肖明瑫以记过处分。

依据《武汉大学学生纪律处分办法（修订）》的说明，给予「记过」处分的条件，对应的是第二十二条的（五）：

组织、策划、实施、参与等有损大学生形象、有悖社会公德或者公序良俗的活动者，视情节轻重给予警告以上处分。

不难看出，「记过」是比较严重的处分手段，高于「警告」和「严重警告」，仅次于「留校察看」。「记过」的期限是 12 个月，在处分期限内，学生不得参加评奖、评优、评先等，杨景媛的处分目的可以说是事实性地达到了。

我认为，考虑上述判罚标准，如果武大校方认定肖明瑫的「不雅行为」是在「抓痒」，则给一个「严重警告」也就足够满足杨景媛的处罚意见了。但校方给到的惩罚是更重一级的「记过」，这恐怕意味着校方认为肖明瑫的行为是在一定程度上「越界」的，而不仅仅只是「不雅」，这是校方花了至少两天考虑以后作出的判断，他们有可能倾向于肖明瑫确实「性骚扰」了杨景媛，但杨景媛给到的证据咬得还不够死，特别是道歉信中模棱两可的内容，使得校方在给出处分时也很为难。

「不雅行为」的表述确实太过含糊，判罚轻重也可以算次要问题，整个处分下达的流程实在是过于仓促，2025 年 8 月 4 日由慕公法治论坛发布在凤凰网的《武大性骚扰案一审判决书（全文）及法理评析》（凤凰网原文已删，请发动魔法阅读）一文指出：

如前所述，武大长达 3 个月不作为，杨 × 媛才发布网帖来倒逼，这一下子就将武大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武大这才手忙脚乱，在 48 小时内匆匆抛出对肖 ×× 的记过处分。据报道，肖母录下的同校方相关工作人员谈话反映，校方多次谈到「学校根据实际情况评判，不是性骚扰、排除了性骚扰」，「是学校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做出应急处理」；另一种说法是，武大此举是要为 1 个半月后 130 周年校庆营造「清朗」的网络舆论环境。

武大对学生作出记过处分，在实体上罔顾基本事实，在程序上连告知被处分对象违纪事实、听取其陈述申辩等必要过程也完全缺如，可谓在实体和程序均严重违法的一份处分决定。

根据南都报道，处分通报发布 4 天后（2023.10.17），肖 ×× 才收到校方的处分决定，便于 10 月 25 日提出申诉，要求学校撤销处分，并附上病历和就诊资料。而按照《武汉大学学生处分申诉处理办法》的规定，校方接到申诉之日起 15 个工作日即应作出复查决定并通知申诉人，但时至今日也无回应，学生的处分救济权也未得到任何保障。

确实是一根筋两头堵——如果肖明瑫没有犯错，「记过」的处罚力度明显是过重，公共场所给裆部挠痒可能给个「警告」提醒一下就算了；而如果肖明瑫确实犯错，那早干什么去了，让杨景媛干等着不给人明确的回复？校方几个相关部门，特别是外院和保卫部，难辞其咎。徐丹声明说：「我们和校方、警方都先后看过当日图书馆的监控视频，大家都认为不是性骚扰」「校方、保卫部等也都查看过女生所谓的录音和录像，均认定不是性骚扰（以上均有证据留存）」³³，试问，校方和警方提供的证据呢？

校方没有很好保障肖明瑫应有的权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那么杨景媛就好过了吗？

11 月 9 日，也就是《关于我在武汉大学图书馆受到性骚扰这件事情》发出大约一个月后，杨景媛曝光了和其母亲的聊天记录，其中记载了她这一个月以来在学校的遭遇，简要概括如下^{89 90}：

• 校方在处理图书馆事件时不甚积极，但在删推文、压热度方面非常热心
• 10 月 11 日 21 点，校方派了四位男老师去图书馆堵截杨景媛
• 10 月 11 日 24 点左右，校方无视杨景媛的意愿联系其父，致使其父联合校方要求杨景媛删除推文
• 10 月 12 日凌晨 2 点，杨父要求杨景媛配合校方，见经管学院的党委副书记杨志威⁹¹和老师
• ……

但校方也有表现良好之处⁹⁰：

• 网络曝光后，杨景媛的个人信息没有被大范围泄露
• 肖方来校时，党委副书记杨志威及其他老师予以其保护
• 辅导员和心理咨询中心老师都给予其心理疏导支持

回顾此事，杨景媛认为父母的态度最让她难过⁹²。那么导师郭汝飞呢？他是否知晓此事？事情闹得举校皆知，郭汝飞没有理由不知道，但是我们看不到郭汝飞对此事的意见，也不知道他采取了什么行动，他的言行在杨景媛的言论中也完全未见。

湿疹疑云

法庭认可的证据可见判决书的「与被告肖明瑫股根及阴囊部位患有特应性皮炎的相关事实」一节。肖明瑫父母为其买药的行为从 2020 年即开始，拜托的对象涉及医生刘向阳、护士王立飞、司机乐佳宝等人³⁷，整个时间跨度长达三年以上，确实属于顽疾，长期困扰着肖明瑫。

于是这里就产生了一个很蹊跷的问题，事发时还在「挠痒」的肖明瑫，怎么会没有在对质的时候想到这一点？更有趣的是，从 7 月一直到 10 月上旬，各方可考证的消息中均没有出现关于湿疹或其他皮肤病的任何相关论述。只有徐丹事后声明说 7 月 17 日和院方阐述了湿疹情况³³，但也是孤证，目前校方没有任何人员证实此事。其湿疹情况最早可考且有判决书背书的只有 10 月 11 日的报案记录³⁷。

为了证明肖明瑫湿疹的真实性，肖家还请了乐佳宝、池雨民出庭作证，且证言都被采信³⁷：

池雨民的证言系她其观察到被告肖明瑫在生活中曾有隔着裤子抓挠大腿根部等的行为，与门诊病历反映的被告肖明瑫病症表现一致，本院予以采信。

王立飞、乐佳宝的证言可与前述微信聊天记录内容相互印证，本院予以采信。

乐佳宝的身份前文已有交代，池雨民对很多人来说是个陌生的名字，但她实际上最迟 2003 年就认识了肖凡夫妇，双方在 2003 就交接了股份⁹³，也请过来出庭作证（双方大概率一直有交往），肖家准备人证、物证之充分可见一斑。

创伤后应激障碍

肖明瑫一方晒出了多份精神创伤相关病历⁹⁴，10 月的一份描述得相当详细，有关于被聊天群踢出的、企图自杀的、食欲下降、睡眠质量差的描述，看起来较为真实。但 12 月 13 日的心理 CT 就有些草率了，用时只有 7 分钟，「答题效度」评价为「中度夸大，答题随意或求助倾向，警惕心理问题被夸大」，之后就获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诊断。

中场休息

11 月 29 日，武汉大学举办建校 130 周年校庆活动²⁸，整个校园洋溢在欢乐的氛围中，杨景媛也参与了同校庆相关的宣讲活动²⁶，看似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校园外仍有暗流涌动。

2024 年

有备而来

2 月 2 日，南方都市报记者吕虹辗转联系到杨景媛⁹⁵，其后于 4 日上午发布的报道中较为客观地描述了此次采访⁹⁶：

南都记者辗转与武大涉事女生取得联系。她称是借朋友公众号发表《关于我在武汉大学图书馆受到性骚扰这件事情》一文，此前并不知道肖某某长期患有应激性皮炎。她认为，此事至少民法意义上构成性骚扰，希望学校能就此构建高校防治性骚扰的制度，肖某某也有权就此事提起诉讼。这位女生还表示，当前在校毕业压力较大，不便就此事发声。她随后拒绝了采访。

2 月 4 日晚，徐丹发微博为儿子辩护³³，在辩护信息中，除了前文提过的几个冲突点，有几个点值得关注：

1. 写道歉信就不闹这一点在录音中并未体现，杨景媛原意基本都是「写完再说」⁹⁷，没有给出任何承诺。
2. 声称肖明瑫写了真名，但实际上确实耍了小聪明（前文已详述）反咬一口说杨景媛是「谎称」「公然造谣」。
3. 声称「经济补偿」纯属捏造从未提及，然而无论是肖明瑫本人⁹⁸，还是刘迪转述⁹⁹，都有相关内容。
4.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与事实不符，前文已详述）。
5. 挂入了南方都市报报道的链接，发布时间为同一日，时间间隔不到 11 小时。合理认为这两个操作是有章法的。

在这两记组合拳打出以后，杨景媛便陷入了舆论的漩涡。徐丹的话中虚虚实实，颇能使人信服，塑造了肖明瑫确系抓痒的老实大男孩形象，那么不依不饶说他「性骚扰」的杨景媛便成了恶人，仿佛她是蓄谋已久、处心积虑要坑害肖明瑫一般。

2 月，杨景媛因应激反应出现躯体化症状，学校建议回家修养，学校建议她的处理方式让她觉得在事发时恐怕只有上帝视角才能处之泰然⁹⁰。

垃圾通稿

2 月下旬到 3 月期间，网上出现大量关于肖明瑫的垃圾通稿¹⁰⁰，挺杨派说这是肖家买的通稿，妄图增加关于肖明瑫的垃圾信息，使真正有价值的消息淹没；倒杨派则说这是杨景媛及背后势力的安排，目的是故意抹黑肖明瑫，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又增加了一个打得不可开交的节目。

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是无关此事的无聊人士为了整活而安排的，因为有些标题和内容真的很扯淡很乐子。

发起诉讼

6 月 19 日，肖明瑫将湖北省教育厅告上法庭，第三人为武汉大学¹⁰¹，未能胜诉，但判决书没公开，我们也不知道细节怎样。败诉后，肖明瑫于 11 月 12 日提起上诉¹⁰²，案件现在仍在二审过程中，暂无结果。

6 月 20 日，杨景媛双证到手¹⁰³，开始着手将肖明瑫告上法庭，并于 26 日成功立案¹⁰⁴。按照杨景媛自己透露的信息，该案件所有法律文书皆由丁雅清完成¹⁰⁵。

7 月 22 日，杨景媛撰写完成《关于申请将武汉大学作为共同被告的情况说明书》，但后来似乎没能成功拉上武大⁹⁰。

下面先介绍一下肖明瑫的代理律师 陈凌¹⁰⁶（微博）。陈凌是湖北今天律师事务所一级合伙人，还是湖北省政协委员、湖北省党委政法委执法监督专家、湖北省律师协会行政法专业委员会主任。他「曾多次受邀为湖北省、武汉市各级多家政府机关、专业机构及高校进行法律理论、法律实务培训，曾代表省住建厅赴住建部处理督办案件」¹⁰⁷。显然，这位陈凌是真正的大佬，对于两个小小大学生的个人冲突来说，都有点牛刀割鸡的味道了。

然后是杨景媛的代理律师 丁雅清¹⁰⁸。丁雅清是民革党员，广东知恒（广州）律师事务所律师、股权高级合伙人。曾代理广东 性骚扰损害责任纠纷 案件，国内 怀孕歧视第一案，中国第一例同性伴侣意定监护公证 的案例。

微博网友 @戴雨潇 Dai 研究了丁雅清，8 月 2 日指出丁是个「高调的女权和 LGBT 问题专业户」，还是「鼓吹同性恋的 NGO 彩虹律师团（又名「彩虹法律热线」）的负责人之一」¹⁰⁹。被戴雨潇点名后，丁雅清清空了自己的小红书主页¹¹⁰。8 月 8 日，戴雨潇进一步指认丁雅清同李麦子（李婷婷）的关联，李婷婷是「女权五姐妹」之一，曾策划发起极端活动。李婷婷淡出后，丁雅清成了「彩虹律师团」的负责人，「一边在境内搞事、还一边告洋状」，戴评价为「几乎是毫不掩饰地推动颜革」¹¹¹。之后，丁雅清在互联网平台全面撤退¹¹²，戴雨潇公开表示：「丁某某的主业是律师，但凡我之前的微博里有任何事实性错误或者诽谤造谣的内容，她可以直接找平台发函删帖，也可以到法院告我侵害名誉权。但她都没有做，而是选择了删帖、改名、销号。」这确实增加了戴言论的可信度。戴进一步质问了民革广州市委员会¹¹³。之后，戴雨潇起底了丁雅清同武大「公益法中心」的关系¹¹⁴，认为杨景媛是通过武大提供的法律援助和丁雅清联系上的。

相对来说，陈凌同武汉当地的政府机关关联更加紧密，在武汉打官司更接近「主场作战」。若丁雅清确如上述揭发内容所述，那么其法律能力应当有限，但盘外招不会少，这倒是也能解释为什么杨景媛在起诉过程中没有增添新证据和新证人。

目前没有证据表明杨景媛在 2023 年就同境外反动女权有勾结，之前她参加的一些活动只能说明她对于女权思想有了解、有兴趣。我认为如果女权主义者能够多打击强奸犯、猥亵犯等，对于提高国内男性总体素质也是一大利好。只是现在互联网上鱼龙混杂，各种消息真真假假，真正重视维护女性合法权益的女权博主同境外反动女权组织在国内的代理人混在一起，令人难辨忠奸¹¹⁵。

之后就是三次开庭，日期分别是 7 月 23 日、10 月 24 日、11 月 7 日¹⁰⁴，连续的拖延令杨景媛产生「被欺负」的感觉¹¹⁶。

2025 年

煎熬等待

在等待判决期间，杨景媛的微博昵称为「我真的想读 PhD」，并且有服用精神类药物的描述¹¹⁷。她在 2 月 24 日总结了很多对她看似理中客的诘问，其中有些确实可以算苛责¹¹⁸。

3 月 12 日，杨景媛表达了对谢朝彪和杨志威的愤恨，愤恨前者对她的「威逼」、愤恨后者对她的「指责」⁹¹。审理是不公开的，我们并不知道谢朝彪在此期间和杨景媛说了什么，是否能算是「威逼」。26 日，她表达了没能将武大告上法庭的遗憾¹¹⁹。

6 月 2 日，杨景媛情绪失控，发短信催促审判长谢朝彪尽快判下来¹²⁰。微博消息中的「芳姐」和「君姐」能准确对应到本次案件的审判员郑广芳和书记员石君³⁷。

6 月 3 日，杨景媛收到了有机会读博的好消息，表达了希望对这类案件出台司法建议的想法，认为这对各方都有利¹²¹。

6 月 9 日，杨景媛公开了南都记者吕虹联系她的录音¹²²。29 日，她公开了图书馆事件的现场录音¹²³。

为了让判决尽快下达，杨景媛甚至尝试了吞药自杀¹²⁴。

6 月 29 日，杨景媛透露出肖明瑫从未出现在庭上的信息，并且指称徐丹当庭开盒她户籍、出入境情况¹²⁵。我们都知道开盒是一种灰色的手段，轻易不拿出来用，用了也不该随便说，如果「当庭」公布开盒信息，除了又蠢又坏以外我找不到其他解释。

判决下达

7 月 25 日，杨景媛被判败诉，她难以接受这件事，认为「没觉得这个判决给我留活路」，并且公开了所有诉讼时提交的证据¹²⁶。27 日，她表达了将要跟踪式举报的意图¹²⁷，这是对司法审判结果的不认同。

杨景媛 27 日这条动态¹²⁷彻底引爆了互联网，也令她陷入了口诛笔伐、千夫所指的糟糕境地，整个言论确实就是标准的大反派口吻，大众并不清楚她在过去一年承受的压力（我是判决公布以后才听闻此事，也先入为主认为肖明瑫无辜，我想和我有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以及需要使用精神类药物的情况¹¹⁷，只看到一张藐视判决结果的「胜利宣言」，很自然地产生了「毒妇」「女诬」的看法，而扒出来的低质量硕士论文更加重了大众对她的成见：因为在论文中是有类似发誓的承诺部分¹²⁸，而她对于严肃的学术研究都如此不上心，合理的推测就是在生活中也不严谨，容易诬告。特别糟糕的是，这样一篇劣质论文，和她在之前种种行动中表现出来的有逻辑、有条理形成鲜明对比，令人大跌眼镜。尽管我们不能说论文质量差和被性骚扰两者之间存在任何因果关系，但这些因素也确实容易降低大众对杨景媛的信任程度，进而导致在舆论上大败亏输。

不完美判决书

已知判决书中存在对录音中对话的大量引用，那么问题来了，一些对于判断事件性质较为重要，而且不利于肖明瑫的发言¹²⁹，判决书中为何没有收录？即便我们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说杨景媛是坏的，肖明瑫是好的，这份判决书在录音采纳方面的偏向性也无可辩驳。

另一个存疑点，就是杨景媛一方没有证人出庭，无论是支持杨景媛的还是指控肖明瑫的同学，都没有。也许一众同学是被学校施压而不敢出庭？杨景媛曾提到：「但学弟后来给我递了条子，说学姐从头从你开始对质开始我就录了你们俩的谈话。」¹³⁰有趣的是，这位明确表示愿意作证的黄淇鑫同学，在判决书里只留下了两句话³⁷：「我没有看到男生具体的骚扰动作，没有听到男生骚扰的言语。」他的那份录音呢？坐在对面看情况的他所见肖明瑫的神情又是如何？⁵²我们不得而知。

论文风波

且不论判决书的偏向性，毕竟这也不显而易见，但愤怒的网友去查杨景媛硕士毕业论文的效率那是相当之高，在众学术大佬强力深扒之下¹³¹，论文的众多问题浮出水面，更加剧了大众对她的不信任感。

7 月 28 日，华中师范大学研究生 李然于心 在抖音、微博等平台发布 视频，实名举报杨景媛的硕士论文存在多项学术不端行为。次日 21 点 40 分许，便被 4 名 民警 上门，响应速度非常快，也正是在这一视频中，粉衣男人孙氏说出了令所有人大开眼界的名言：「不要因为你的这种正当行使权利而造成其他人损害的后果」，声音洪亮、义正辞严。李然于心应对得体，毫不退缩，但也不得不发表中止跟进的声明¹³²，这一情况进而被杨的部分反对者视为杨有靠山、和武大勾结的证明。目前只有澄清粉衣男不是武大工作人员、非由校方指使的消息²²。

迟到的彻查

7 月 31 日，凤凰网电话咨询了武大校长张平文，想要了解是否会撤回或调整对肖明瑫的处分，张平文的回复令人喷饭，说还在处理，何时公布结果要等上级安排¹³³。针对近期发生的多起舆情，新华社 8 月 13 日评价称「舆情应对唯上不唯实是一种向上甩锅」¹³⁴，指出这种「向上甩锅」式回应「不仅是对社会关切和公众知情权的漠视，更损害党和政府公信力」。

在判决书³⁷认定肖明瑫的行为「不符合性骚扰的构成要件」，不支持杨景媛诉求，以及互联网各路神仙强力施压的情况下，迫于压力，武汉大学在 8 月 1 日发布情况通报¹³⁵，决定彻查。

火上浇油

8 月 2 日，武大校友梅新育发布微博称「无法容忍母校声誉受污于这样一个诬陷无辜的『女拳』，希望最严厉处罚」¹³⁶。

8 月 5 日，杨景媛发布 硕⼠学位论⽂调查审核结果报告，进一步将论文低质的原因归结到肖方和记者「导致个别错误」，而丝毫不提自己的轻慢态度，这种行为无异于火上浇油：

论⽂撰写期间，正值 2024 年 2 ⽉我受到记者滋扰，对⽅亦多次到学院制造冲突、施加压⼒，⾝⼼负担沉重，这确实影响了我对论⽂⼯作的专注与投⼊。⼀稿完成后我便回家就医，后续在校对与细节打磨上存在疏漏，导致个别错误，对此我深感抱歉。

我的看法

首先还是要感叹一句，还是有太多蠢货喜欢造谣，动辄捕风捉影、大力脑补，「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¹³⁷，鲁迅先生的批判时至今日仍不过时。武大图书馆事件直到本文初稿成文的 8 月 16 日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挺杨派」和「倒杨派」仍在互联网上依据自己所相信的一鳞半爪互相大吐口水，这绝非一个理性的中国人所乐见。我撰此文，也是希望尽己所能去还原真相，让大众的注意力重新回归到事实和证据，而不要被网络上的情绪裹挟，冲昏头脑。如果读者认同我的观点，就请暂时不要在网上就此事继续发表情绪化意见，而是多抛出证据谈谈事实，树立理性的大旗，召唤同好。

下面先聊聊杨景媛，因为她留在互联网上的言论比较多。

杨景媛的得失

杨景媛可能始终认为自己的证据很硬，没考虑过自己会输，她一开始各方各面所展现出来的克制、理性都是能使人信服的品质，这也是为什么《关于我在武汉大学图书馆受到性骚扰这件事情》能在互联网上博得大量支持的原因，无他，时间确切、证据详实、叙述清楚耳。但是，她在微博等处比较「发疯」的言论，会极大地削弱这一优点，降低公众对她的信任感，塑造一个始终如一的公关形象，我认为非常重要。

我认为，司法机关和大众传媒是两个颇有不同但又相互联动的舆论系统组成部分，双方互相影响，但民众仍天然地信赖司法机关所出具的意见。尽管杨景媛的行动称不上是诬告¹³⁸，但反对方仍然以败诉为基础夸大评价其为诬告者，这同她缺乏公关纪律、在公众平台发言随意、轻慢地称呼司法机关工作人员不无关系。她发动了群众，但发动程度还不够——她应该有收到群众揭发肖明瑫劣迹的信息，为什么不妥善地加以利用？刘伯承曾说，「老百姓不是命里注定要跟我们走的」¹³⁹，哪怕是怀有正确的初衷，工作时也务必要讲究方式方法，好人要比坏人更加自律，才有可能成事。

如果要走司法途径，那就尽量往司法方向去使劲，无论是物证，还是人证，必须要尽可能多地收集。我们在前文中看到诸多指控肖明瑫的截图，可能是武外的校友，以及武大的女大们，以及明确表示会支持杨景媛维权的黄淇鑫，这些人如果能好好准备证言，是否能减少「肖明瑫被胁迫着写下道歉信」的可能性？这只是一种方面，还有很多可以准备的地方。而这些努力，是必须要在暗中进行的，在公开平台必须要处于一种沉默状态，避免被官司对手知晓并作出针对性安排。但是杨景媛的做法是个反面教材，她将微博当朋友圈，大事小事公事私事都在上面讲，很容易被他人把握进度和具体情况。反观肖明瑫一方，自从写完道歉信、离开图书馆以后，就再没在互联网看到其情况，除了必要的亲自发声，也从来不说多余的话，非常有纪律性，正所谓「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而如果要走舆论途径，就势必要大体量地在互联网发声，并且斟酌词句，在公众面前塑造一个良好的公关形象，放大自身的优点，隐藏自己的不足，渲染自己的悲惨，博得人们的同情。而这些，杨景媛也没有做到。下面我们再具体加以分析。

错误节点一：没有报警

可能是肖明瑫的苦苦哀求使得杨景媛动了恻隐之心¹⁴⁰，杨景媛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报警。如果她第一时间报警，肖明瑫可能会在警方压力下给出对她更为有利的口供。而如果肖明瑫确实没有做任何亏心事，警方也会以证据不足为理由将他当场释放，杨景媛所需付出的代价，只是真心实意地公开道歉、消除影响，但校方会很好处理，这是一个比较快刀斩乱麻的决策。

私以为，女权的内核意味着更强的自主性，既不要仰视别人——做事的同时希望获得他人的支持和理解，而是针对自己认为对的事不撞南墙不回头；也不要俯视别人——就是不要圣母，觉得自己可以拯救、「教育」他人。肖明瑫固然是个学生，杨景媛不也是吗？大家都是学生，又相互不认识，公事公办就好了，杨若是失败，也会更加服气一些。

错误节点二：没有表现出充分信任校方的姿态

纵观全局，我认为校方行动的基本逻辑是「维护声誉」和「解决麻烦」，只要是不太影响声誉的，可以轻轻放过；只要是影响声誉的，就奋力处置，并且主要目标是消除麻烦——而非以实事求是、查清真相为先。

肖明瑫在知识的圣殿多次掏裆，极为不雅，吓到了女同学，这显然是给校方添麻烦了，因而校方想要处理。但是受害者没有向校方表达信任和寻求庇护的意图，反而只是在坚持「匿名举报」，反复沟通几轮还是身份不明，我想刘迪也有点头疼，校方可能也会不满：你要我帮忙处理，你都不愿意告诉我你是谁，我又不是查不出来你是谁，藏头露尾是不是有什么其他问题？包括杨景媛哪怕在校方背书的情况下都不愿面见肖的父母，更让校方觉得没面子——难道连一个受害者都保护不了吗？事实证明武大并非没有保护杨景媛的能力，她直接遭受肖方当面的冲击已经是在毕业以后了。

或者，我们可以说，在这里边有一些妥协的艺术，校方明确告诉杨景媛证据还不够，杨景媛也知道证据还不足以定罪，按理来说证据不够硬的话是该退一步的，妥协一点，接受校方当面沟通的方案，结束掉这件事情，下次再抓下头男的时候更加注意证据的充分性，也不错。但杨景媛仍然坚持施压，丝毫不退，要求按照性骚扰的标准让校方给出处分，甚至还发了推文曝光，于是她就成了影响校誉的麻烦来源——校方觉得咱都已经给你斡旋成这样了你还不接受，你那诉求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我没法满足你呀，于是开始联系杨景媛的父母施压。

当初校方确实有点太和稀泥，希望谁都不得罪，一个「拖」字决想降降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惜碰上了杨景媛这样较真的。校方还不如明确告诉杨景媛，处分给不了，上法院或找警察吧，也不会把自己坑到现在这么进退两难的境地。

错误节点三：没有及时曝光不速之客吕虹

吕虹辗转问到了她不公开的手机号（只有学校和公安局知晓而同学都不知晓），显然这涉及信息的泄露，如果杨景媛先手打这个点，是可以转移一些视线的。

错误节点四：起诉肖明瑫

在南都报道和徐丹微博公布以后，杨景媛陷入被动，其实，她完全可以针对徐丹微博中的错误点、存疑点来作回应，而无需通过起诉的方式来自证清白，因为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徐丹微博中存在的问题前文也已经分析过了，但比较令人担忧的一点，就是这个号背后安排的不是徐丹本人。要知道，截至 2025 年 8 月 16 日，徐丹这条微博下面仍然是「账号尚未提交当事人认证材料，站方正在按规范对接确认」的提示。背后逻辑可能是，如果网友信任，就默认这个号是徐丹；如果网友不信任，就投诉、证伪这个号，说内容纯属编造。如果真的是这样计划，那确实有点高明的。

起诉肖明瑫被驳回，反而成了一把插向自己的回旋镖。「不构成性骚扰」是当前的司法事实没错，但「不构成诬陷、诽谤」也是事实。肖家能请到陈凌，如果起诉杨景媛诬陷预期能赢，那直接将杨告上法庭不就好了嘛！告赢了再发动舆论让杨万劫不复不是更加靠谱？但肖家没有这样干，而是先上手段反转舆论，结果杨景媛没有沉住气，在这些压力下气昏了头，起诉了肖明瑫，吃了苦果。

起诉肖明瑫还有个不利点，就是管辖权的问题。我国《民事诉讼法》第二十一条规定「对公民提起的民事诉讼，由被告住所地人民法院管辖」。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明明案件发生在武大，负责审理的却不是武昌区人民法院。

那不起诉的打法是怎么打呢？有种说法叫「赢了官司，输了舆论」，因为我们知道合法的事情不一定合理，反之亦然，那如何将一些打击对方人品的事实制作成梗、广泛传播，成为其洗不掉的污点、永远被人耻笑，那即便是不起诉又有何妨呢？说实在的，斗争进行到这一步，法律意义上的是非对错已经不重要，公众的看法反而成了核心利益。

错误节点五：公开轻佻催促审判的信息

杨景媛以狎弄的口吻称呼审判长谢朝彪为「彪子」，又用「芳姐」「君姐」称呼另两位女性工作人员，还多次发不严肃消息给审判长，给大众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印象，怀疑她如此亲近地和法院部门女性工作人员互动，是不是有靠山。一旦产生这样的怀疑，大众对其的同情心将再度减少。

另外，她还在判决结果出来前反复催促、公开相关证据等，这些行为可能会被视为通过舆论向司法机关施压，令相关工作人员对她的印象变差，这也是给自己挖坑。

错误节点六：公开表示不认同判决结果

败诉后，杨景媛声称「我不想活了，说实话这判决也没给我留活路」，然后公开了判决书¹⁴¹，判决书上有双方当事人的全套信息（姓名、性别、生日、民族、住址、身份证号，还有徐丹的这些信息）。尽管前文已经提及徐丹开盒杨景媛的故事，但暗中开盒和公开开盒所造成的影响是完全不同的，徐丹开盒，证据限制在法庭内，网友谈论，只有杨景媛的控诉信息这条间接证据；但杨景媛的开盒，所有人都可以保存，可信度高、流传度广，对她是极为不利的，更不用说之后的夸张言论，更是令我脊背发凉：

我勒个去，这种言论，哪个不明事件全貌的人看了不觉得杨是大反派啊，这也太「坏女人」了，完全不像受害者，反倒像是幸灾乐祸的加害者¹⁴²，咋还给对手递刀子呢？这种败坏路人缘的言论，以及容易被人断章取义的言论，还有容易引起误会的言论，最好都不要发表。这下好了，论文有问题，结果举报杨论文的网友也套这个格式改改往外当乐子发，你就说堵不堵吧。

再者，这条消息明确表达了对判决结果的不认同，但同时又蔑视司法程序，没有提起上诉，极大地提高了「杨景媛诬告说」在公众心目中的可信度，在公关层面是极为糟糕的一步臭棋。

肖明瑫的得失

专业的公关

和杨景媛举动形成鲜明对比的肖家在整体行动上更有章法、有纪律性，肖凡全程隐身，几乎无人关注；徐丹只发一篇微博，此外不作任何发声；肖明瑫更是彻底沉默，甚至都不出面，人们只能查到他的历史，却完全不知道肖明瑫在案件审理期间有什么想法和行动；也没看到有武大学生爆料肖明瑫在校的具体状态。总之，明面上看不到一点肖家的消息，所有的力量全部往司法系统使，找一个大佬级律师，联系多个证人（即使证人有利益相关），补充证据和材料，绝不发表评价司法的言论，最终获得了一个不能说极致客观中立全面的司法判决书，得到了预期的战果。

依照肖明瑫快速妥协的城府，其本人大概率没有这样的纪律性，但他好就好在听劝，爸妈让干啥就老实照办了，单凭爸妈估计还做不到这个程度，律师及其人脉的指点恐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从徐丹微博传达的信息来看，肖方至迟在 2024 年 2 月便已同律师展开协同，这长长一段时间的缓冲也让他们在应诉的时候更加从容。不知道丁雅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协助杨景媛的，感觉丁起到的作用很有限。

光速的滑跪

在这一节，我们就假设杨景媛真就是来找事的，盯上了肖明瑫这个「猎物」，想来诬告一番；而肖明瑫则是一个毫不知情的无辜自习者，他应该如何应对？

1. 掏出手机录音或录像是必须要做的；
2. 绝不掉入对方的语言陷阱，绝不理会对方的指责，更不能因为莫须有的指控留下纸质材料；
3. 尽快报警，引入公权力加以裁决，一切留痕；
4. 大闹起来，引来尽可能多的目击者，利用围观群众向诬告者施压。

肖明瑫上述四条对策一条都没有做到，假设他没有犯错的前提下，这个应对非常糟糕。但是父母下场以后的科学应对又弥补了这一点，另外，他也要感谢杨景媛后续的昏招迭出。

武汉大学校方

有句话叫「犹豫就会败北」，校方的处置就是输在犹豫上。说句实在话，就图书馆事件，校方给不给处分其实都有理由，都讲得通，只要下定决心给双方一个明确答复，然后双方有意见再反诉即可，而不应该一直拖着试图汇拢双方解决矛盾，因为杨景媛避而不见，派老师去堵她只会显得校方像急急国王。

• 如果不给处分，理由就是审查杨景媛提供的证据之后，认定无法确证为性骚扰，那么只口头警告教育，如果杨景媛不服，可以去教育部投诉，也可以去法院起诉（大概率不会成功）。
• 如果给处分，理由就是肖明瑫确实在图书馆这种公共场合掏裆，而且在面临杨景媛的对质时光速滑跪，承认莫须有的指控，还手写了「偷拍」的事项，给处分就按偷拍＋掏裆的标准综合下达，那其实「记过」算是比较合宜的力度，如果肖明瑫不服，可以去教育部投诉，也可以去法院起诉（大概率也不会成功）。

所以校方本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只要处置足够果断，完全可以左右逢源。结果一帮头头脑脑爱惜羽毛，既想消除矛盾和舆论，又无人愿意挺身而出担责，最后导致事件糜烂至此，给武大的社会形象带来严重损害，尸位素餐者难辞其咎。

境外反动势力

我认为，如果确实有境外反动女权介入，她们也没打算下功夫帮杨景媛打赢官司，杨景媛只是其利用对象。境外反动男权的行为也是一样，只需要无脑怒喷女性就会吸引一些人过来站队。这些反动势力的根本目的还是撕裂中国的舆论共识、加剧中国的性别对立、污染中国的舆论环境¹¹⁵。事实上，我们无法肯定一个男权/女权账号的背后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¹⁴³，说不定还可能是来自台湾的性少数群体网军，奉劝广大网友不要看到网上像是站在本性别立场的煽动性言论就默认它是友军，咱们不管是女同胞还是男同胞，都要深刻警惕。

裸奔不可避免，唯有枕戈待旦

中国公民的隐私信息是十分廉价的，大学生的信息更是如路边白菜¹⁴⁴，网上公开的信息如此之多，使今天的我们绝无可能避免有心之人的「开盒」，我们的真实姓名、身份证号、手机号、QQ 号、邮箱唾手可得，而整个户口本的照片、开房记录，只要有心人愿意掏点钱，也很容易拿到。而这些「开盒」的人，或许出于恶意，又或许出于自认为的「正义执行」，轻易地就在互联网上传播隐私信息，使得当事人如同一丝不挂一般站在街心，为大众所围观，更不用说短信轰炸、骚扰电话种种手段干扰正常生活。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们，没事别挑事，遇事别怕事，用知识和理性武装自己，打好舆论战就是保护自己。舆论的力量由于人口基数的原因实在是太过强大，我们大概率无力去利用，但我们必须要遵守其规律，绝不可逆势而行（说白了就是在互联网上塑造一个比较良好的自我形象）。逆行女子网暴男子事件（女子「道歉」）中男子的「非暴力不合作」互动方式充分说明应对得当确实能避免被网暴所伤害。当然，最为重要的事情，还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遵纪守法，不要侵犯他人的合法权益，毕竟，人在做，天在看，一时骗过所有人、永远骗过一个人可以做到，但不可能永远骗过所有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保障人权

退一万步讲，就算杨景媛真是个「女拳师」，那么女拳师就该被性骚扰吗？同理，我们也决不能坐视一个「男拳师」被诬陷。这不是打击男拳、女拳的问题，而是保障基本人权和打击违法犯罪的问题，是正常人反对异常人的问题。

回归到武大图书馆事件，种种因素使得包括撰文之前的我在内的大量群众都陷入到性别叙事中，从情感上站队本性别当事人，而难以客观地接受那些无可辩驳的事实。我撰此文，也是希望广大读者能再次审视一切事实和证据，从更加中立的视角再次作出判断。

我个人认为，反动男权、女权言论甚嚣尘上，尽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归因于外部反动势力的意识形态入侵，但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绝不是塞耳朵、捂嘴，而是切实重视并保障相关群体的合法权益，消除反动言论生长的土壤。抓紧落实《劳动法》、改善劳动环境、优化分配、加强科普、增进理解、消除误会和歧视，是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政府应该做的事。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我们内部能塑造成一块铁板，绝非外人可以撼动。

附录：详细时间线